倾诉人:刘军伟 采访人:毛毛 我的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民。除了种地以外他别无所长。但他热爱他的“工作”,并且是这个岗位上的行家。春耕夏播秋收冬藏,几十年如一日,直到病倒前他好像从没有退休的打算。 儿时对父亲的印象是模糊的。中年得子的他似乎也没有表现出对我特别的疼爱,我现在甚至都回忆不起跟他在一起的点滴趣事。他终日在外劳作,对我们姐弟三人和这个家不管不问。于是我们便全部站到母亲一边,对父亲的老实木讷,对他的目不识丁,对他的喝酒抽烟等问题频繁抱怨。而他似乎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 真正与父亲接触多起来是在上高中后。他骑着一辆旧自行车,经常往返于乡村和县城之间,为我驮来兑换饭票的粮食,捎来母亲做的可口小菜,为老师送来自家新摘的瓜果和宰杀的猪肉。或一个月一次,或两个月一次,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再匆匆地去。 父亲人缘很好。他从未与人红过脸。乡里四邻哪家有个婚丧嫁娶,他不等管事来叫,就主动带上灶具赶去帮忙,他做的大锅饭至今还被人称道和怀念。可他在家里从不做饭。所以当我的孩子出生后,他撇下农活,随母亲千里迢迢前来照料并主动提出承担买菜、做饭、洗碗的家务时,我曾一度怀疑他是否能做长久,但他真的坚持下来了,而且一做就是三年。 孩子上幼儿园后,父亲不顾我们的挽留,执意要和母亲回老家。他说,他的任务完成了。临行前,我给他1000元钱,让他回去买些东西。饭桌上的父亲竟意外得有些哽咽。他喝了两大口酒,生生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我才意识到,在这之前,从来都是他给我钱,这是我第一次给他钱。 回去后第二天,父亲因为突发性脑出血住进了医院。抢救14天后他才清醒过来,但脑出血的后遗症使他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一生要强的父亲就在床上度过了他生命中的最后5年,在71岁时永远离开了我们。
记者手记 当我们还很年轻时,或许我们根本不能理解如山的父爱,可是当有一天这份爱消失了,我们才蓦然发现,原来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这份爱始终陪伴在我们左右,不曾远离。在岁月的更替中,我们变换着角色,为人子女、为人父母。有一天我们也会慢慢变老,当我们重温儿时的幸福和快乐时,一定会有许多温情的回忆。现在终于明白,“行孝要尽早”绝不是多余的提醒。做子女的要尽自己所能,有空常回家看看,哪怕多给家中的老人打电话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