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喜读金庸小说,成年后每逢看到和他有关的文字,都很上心。一次,北大的一个同学晒出了手机拍的照片,赫然是查良镛(金庸原名)的博士毕业证书。原来金庸相当低调地又去北大读博了。这事惹得议论纷纷,因为北大的同学没怎么发现金庸来上课,这学位,岂不是给得太随便了。 北大校方只得向社会通报,金庸的确是在中文系读博,师从袁行霈。不过呢,因为金庸年事已高,身体趋弱,导致他未能按计划完成学业,今年将无法拿到博士文凭。至于那张被拍到的学位证,只是按惯例预先准备好的。 此事有了解释,大众也就没什么热情了。 金庸这样的人物,名气太盛,地位显赫,高龄读博,虽然他一贯有好学之心,但实在是容易招惹闲话,一张照片都会弄得沸沸扬扬,一般谁会收他做弟子啊! 说到金庸的好学之路,更加好玩。我看聂卫平的回忆文章,说是20世纪80年代,金庸突然托人转告他,要在从化拜他为师。聂卫平还以为金庸不过是想和他学学棋,而且他也想认识金庸,于是就赶到从化。 结果一见面,金庸就要像他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给聂卫平行大礼,三叩九拜,举行拜师仪式。金庸比聂卫平大二十多岁,聂卫平大为吃惊,推辞说:“这怎么受得了,我立刻阻止了他。我说拜我为师可以,但不要磕头了。就这样我成了金庸的老师,以后金庸一见到我就以师父相称。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孟子》里有句话叫“人之患,在好为人师”,金庸恰恰相反,应该算是“好为人徒”,像极了他笔下的韦小宝,遇到个高手就不放过,定要拜师学艺,杂学旁收。 据说金庸在浙江大学当人文学院院长时,就有人讥讽他学问不够,他也低头纳言:“别人指责,我不能反驳,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自己的学问。”他少年时期因为国内战乱,学业屡屡中断,始终没拿到正经的文凭。晚年一路求学,在剑桥大学认真读了硕士,又读博士,然后又来念北大的博士。看来人生际遇的确令他有点耿耿于怀。 随着时代变迁,社会思潮反复,很多人早年失学,后来大富大贵,再提起念书上大学,就挺“反智”的,满口“读书无用”的论调。像金庸这么名满天下、富甲一方后,仍然有志向学,费尽心思好为人徒的,实属难得。用当下的话来说,是个正能量的例子。 (摘自《读者》2013年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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