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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地坑院
2015/5/4 22:24:28    来源: 三门峡日报 移动用户编发smxsjb至10658300订三门峡手机报,3元/月,不收GPRS流量费

  

  四年前秋天的一个夜晚,我刚睡下,手机响了,大侄子从老家塬上传来消息,说家里的地坑院塌了。

  侄子的新房距地坑院不远,他说天黑时听到“嗵”的一声闷响,就跑过去看,原来是家里地坑院的南边全塌了下去。我还是习惯地问了一句“咋能塌了呢?”随即就觉得我问的有些多余。地坑院自老母亲过世后,再无人居住,崖上荒草过膝,加之阴雨连绵……

  打记事时,大哥结婚后住在老院,我和父母姐弟就租住在别人的地坑院里,两孔窑,一孔窑洞大敞着口,放着杂物,只有在天暖和时,支个床便成了我独享的卧室。住处的窘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父母常常熬煎得睡不着觉,有属于自己的窑洞,便成了全家人的梦想。

  1966年,我家终于赶上了当地公社最后一次地坑院审批的末班车,在村东邻地边批了一座院子的地基。院子批下后,父亲就请先生方院,然后划线、栽桩、挖土,一家三代全力以赴倾注于这项安居工程。那些日子,我们全家除了在生产队出工外,其他时间都在开挖地坑院。亲戚邻居也过来帮忙,侄儿侄女们下学或星期天都会来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干活期间,父亲除了抽几袋烟,从没有闲过,刨土、担土……即使有病,也要到院里看着大家干活。老母亲掂着一双小脚一天几趟往工地送水。我们兄弟几个在大哥带领下,一下工就在地坑院忙活,刨挖、绞土、打窑,累并快乐着。

  待两孔窑挖好,我们便急切地将家搬了进去。随着窑洞的陆续开挖,一大家人也都有了安居之地。后来,随着我和弟弟及三个侄子相继结婚成家,地坑院里越发红火,鼎盛时期有近30口人,院里还养了十几只鸡、几十只兔子和一条狗。每天母鸡抱蛋后的“咯咯咯”,大黄狗闻听有人下院的“汪汪汪”,还有婴儿不时“咯哇咯哇”地啼哭……热闹非凡。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哪家两口子斗嘴了或训斥孩子了,都听得清清楚楚。而或哪家来了客人,其他家人也会去帮忙做饭。遇到集会,或有人出门回娘家,几家人就轮换着照看门户或哄抱孩子。一家炒菜满院飘香,哪家做了好吃的或是炸个“小鬼腿”什么的,每家都要送点品尝,至于忙天收割、打场互帮,更是平常事儿。

  我家的地坑院在村边,挨着庄稼地,我常坐在门洞口的石墩上,静静地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和那如油彩涂抹的田野浮想,而或听着近处麦子“砰砰叭叭”的拔节声,不远处青蛙此起彼伏的鸣叫和不绝于耳的“哞哞”声和“咩咩”声,还有那喜鹊、布谷、麻雀以及叫不上名字的鸟语,有些心旷神怡。

  随着时代的变迁,大哥、我和几个侄子先后走出了地坑院,或到学校工作,或被招到工厂、矿山做工,地坑院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只有到过年时,全家人才能自觉地聚集到地坑院。冬天时,有地坑院的村庄显得静谧安祥,丝毫感觉不到严寒,尤其是过年,大家打扫卫生、贴窗花、炸面食、添置新衣、买红纸写春联、响鞭炮,每一家都忙得不亦乐乎。春节一大早,一家人要先向老人磕头作揖,然后成群结队出院去向自己家族的长者拜年。孩子们穿戴着新衣新帽,手里捏着数目不多但红红绿绿的钞票相互炫耀,姑娘媳妇们则结伴相随,嘻嘻哈哈地上崖到张三或李四家看新媳妇儿。

  我和两个女儿都是在地坑院出生的,不管走多远,那土里土气的窑洞、土坑,门洞的那眼水井和拐着把儿的辘轳,还有那鸡叫和狗跳,都时常牵动着我对地坑院的眷恋和怀念。

  任邻居们怎样劝,老母亲就是不愿随儿女到城里生活,她的理由很多:“城里到处是楼房,摸不着门。”“城里太急人,哪有咱院里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城里太热,哪有咱这窑洞美,一进门瓦凉瓦凉的。”“城里天天买菜,哪像咱到地里拽一把野菜就够吃一顿”……地坑院在她眼里是世上最完美的家。

  而今,我也已步入了老年人行列,和母亲当年的想法慢慢贴近起来,多日不回家看看似乎就少点什么。进村了,朦胧的地坑院掩映在一片艳丽的晚霞中,地坑院的炊烟萦绕在满是树木的场边,看着劳作一天的庄稼人大声吆喝着卸了辕,赶着撤了犁的牲口,慢悠悠消失在地坑院里,听着大人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喊声,闻着空中散发出的撩人的饭香味儿,刹时充满了温馨,便急急加快了脚步,向地坑院奔去。

  我家的地坑院虽然塌了,但它留给我的记忆却永远不会消失,永远那么鲜明、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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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贵元 网络编辑:王一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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