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志功

  编者按

  从今日起，本报连载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的《难忘的二十年——在习仲勋身边工作的日子里》一书。

  本报已获得作者张志功和解放军出版社的授权，在此对他们的大力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

  作者张志功，三门峡市陕县人，今年已是86岁高龄。老人呕心沥血，历时4年多，终于在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习仲勋百年华诞之时完成了这部12万多字的回忆录。有关党史专家学者认为此书重要事实准确，文字生动精炼，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研究价值。

  1950年3月至1964年5月，作者张志功在中共中央西北局及国务院任习仲勋同志的秘书。1962年，习仲勋同志蒙冤受屈，他也受到牵连被关押审查。直到1978年4月，习仲勋同志复出任广东省委第二书记，又把张志功调到身边担任秘书。前前后后，作者在习仲勋身边工作了整整20年。20年来，作为秘书的张志功有幸可以近距离、长时间接触这位伟人。

  纵观习仲勋同志的一生，可以说是波澜壮阔的一生，他13岁参加革命，为实现共产主义理想，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自强，为中国人民的自由幸福，浴血奋战、辛勤工作，无私奉献了全部精力和心血，也为后人留下了一大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在日常生活中，习仲勋同志与普通人一样，热爱家庭，喜欢交友，重情义，肯帮人，一身侠骨，满腔柔情，是一个原则性很强但人情味也很浓的党和国家领导人。

  作者在书中把亲历亲见的往事，娓娓道来，情真意切，为读者再现了一个既平凡又伟大的伟人形象，一个为实现中华民族复兴毕生奋斗不息的先驱者的形象。希望本书能对广大党员干部和青少年深入了解老一辈革命家的高尚品格、继承他们的革命精神有些许帮助。

  敬请读者关注！

  一、蒙冤受屈 患难与共

  “蒙冤受屈”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本不愿提起，但是编写中共党史，必然要写八届十中全会，写八届十中全会又不能不表述《刘志丹》小说及与之相连的所谓“习仲勋反党事件”，这是一个绕不开的历史话题。

  习书记（注［1］）一生两次蒙受大冤屈：第一次，是在1935年中央红军即将到达陕北之际，被党内“左”倾路线的执行者构陷入狱，命悬一线，幸被党中央、毛主席解救；第二次，是在1962年9月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上被康生一伙诬陷为“利用小说反党”。

  第一次，我没有亲身经历；第二次，我身临其境，是一个历史的见证人。

  事情需从1962年夏天说起。当时中央领导人都到北戴河开会去了，唯独习书记留在北京，周总理让他“看家”。他顶着炎炎烈日，忙着主持召开全国中等城市工业座谈会。一心扑在工作上的习书记哪能想到，紧接北戴河会议以后，在北京召开的八届十中全会，风云突变，一股凛冽的政治风暴骤然向他袭来。

  习书记是一位老革命、老党员，从13岁参加共产主义青年团起， 一贯忠诚于党的事业，全心全意为党工作。我万万没有想到，在八届十中全会上，习书记瞬间变成了“反党分子”。

  中共八届十中全会是1962年8月在北戴河召开的中共中央工作会议的继续。北戴河会议的议题原来是讨论农业生产，会议期间突然改变主题，大谈“阶级”和“阶级斗争”，并提出“反对黑暗风、单干风、翻案风”。

  八届十中全会预备会议上，在批判“翻案风”时，当年曾在陕北红军工作过的云南省委第一书记突然发言说：“小说《刘志丹》 是习仲勋主持写的，是第一作者；是利用宣传刘志丹来宣传高岗，为叛徒高岗翻案，并且宣扬习仲勋自己。”

  云南省委第一书记9月8日在八届十中全会预备会上的发言被编为大会“总72号简报”。我看了这期简报，感到十分突然和震惊。会后，习书记回到家里，我看到他面带愁容，忐忑不安，只说李建彤（注［2］）不听劝告，给他制造了麻烦。当时，习书记夫人齐心大姐还在中央党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9日一整天，习书记都闷闷不乐。晚饭后，他叫我陪他出去走走，我们乘车到了紫竹院公园。

  我至今记忆深刻：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虽然已是初秋，但空气异常沉闷，公园里游人稀少，只听见阵阵蝉鸣。我默默地陪伴习书记行走在没有路灯的曲折小径上。

  习书记边走边对我说：“有的同志对李建彤写《刘志丹》小说是有意见的，甚至和她争吵过，我早就知道，但没有想到有人会在中央的大会上把这个事情上纲上线。”习书记接着说：“对西北地区的革命历史，一直存在着不同看法。有不同意见可以理解，但要说我借写刘志丹为高岗翻案，则是无中生有。”                 

  习书记还说了许多，我只是听他叙说，却想不出任何宽慰的话。他的不快自然也感染了我。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跟着他，两腿像灌了铅似的。

  我陪同习书记在紫竹院公园的这次散步，进一步知道了西北党史上的一些纠纷，也为习书记承受的政治压力深感担忧。

  全会原本没有讨论小说《刘志丹》的议题，云南省委第一书记的发言犹如一枚重磅炸弹，改变了会议的方向。

  （未完待续）

  注：

  ［1］作者在《引言》里写道：“从中共中央西北局书记、西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西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到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政务院（今国务院）文教委员会副主任兼党组书记、政务院秘书长、国务院秘书长、副总理兼秘书长；从广东省委第二书记、广东省委第一书记、广东省革委会主任、广东省省长、广州军区第一政委，到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不管他（指习仲勋）工作怎么变动，担任什么职务，我们在他身边工作的同志，通常省掉‘习’字，只称呼他‘书记’。对于我而言，这个称呼，一直没有改变。为了方便读者阅读，文中称‘书记’为‘习书记’。”

  ［2］李建彤(1919～2005)：女，河南省许昌人，刘景范同志的夫人。中共八届十中全会把其小说《刘志丹》打成“利用小说反党”案件，习仲勋等因此被打成“反党集团”。作者遭受长达16年的迫害。1979年8月，中共中央发出文件，彻底为《刘志丹》小说作者及其受牵连的人员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