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场”多。婚丧嫁娶都要弄一场。那么通知人总得要个联络员吧。 同学们说:“老米是个热心肠,让他当秘书长。” 战友们说:“老米办事认真,让他当秘书长。” 老乡们说:“谁姓米谁当秘书长。” 就这样,老米——秘书长走马上任了。 老米升了官,逢人给他打招呼:秘书长,吃了吗?秘书长我送送你。老米听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但老米没有飘飘然——他深知“秘书长”这一职务的分量。所以老米以行动来报答大家对他的信任,打电话通知人,安排汽车接送人,在哪里集合,在哪里吃饭——秘书长忙啊! 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人提议说:“干脆兑些会费,作为秘书长的费用吧。” 老米说:“别别别,千万别害我。我无偿为朋友服务,落个好就行了,有啥差错,不埋怨就烧高香了。” 老米说得很正确,弄不好还会出现矛盾的。 比如张三儿子结婚,让他通知李四,就会出现如下情况: 一是通知到了:李四接到通知忘了赴邀,那么张三对李四有意见——我给李四上过三次礼,现在我只请他这一次,他不来,真不算人! 李四接到通知不想赴宴,过后李四反说老米没通知他,张三听说后就认为老米不负责,就对老米有意见。 二是没通知到:那么李四肯定不会去,过后李四知道了,就对老米有意见——为什么不通知我让我失了礼? 李四对张三也有意见,可能张三压根就不想请我,那么就是看不起我。 看看!虽说区区小事,上不了台面,其实这里面奥妙深远,学问无穷。对有的人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例一:李四竞争村支书,哪曾想到因战友张三不投他票而落选——谁叫他不给人家上礼呢? 例二:为官的张三没有参加经商的李四的宴请,不少人认为李四得罪了官,就纷纷远离李四,导致李四在商场一败涂地。 例三:张三要出差,无法赴李四的宴请,就事先把钱给了王五让王五代上。哪知那天礼桌前人多挨不住,王五想等饭后再上,结果坐到场上一吃一喝,拍屁股走人——自己的礼都忘了上,那还记得他人? 接着张三儿子结婚,李四拿了张百元钞票对记账的说:“找我九十九。” 记账先生不解地问:“你就上一块钱?” 李四说:“张三人太轻,一块钱足矣!” 那天张李二人都喝了酒。张三说:“李四,你是来——来祝贺哩,还是来腌月赞人哩?” 李四红着眼对王二说:“人——人在,在哪里?” 张三说:“你,你骂谁哩?” 李四说:“我骂——骂你,嫌嘴脏哩。”说着抬手一拳,打掉了张三两颗前门牙。 看到了吧!说穿了,请客是面子,而对某些人来说更是人民币,请客送礼,“礼上(尚)往来”嘛。虽然,没有一个人说我请客是为了钱,而落到点子上,还是因为钱。 老米为了避免矛盾,就认真负责,电话打不通,就三次五次打;没有人接电话就往他家里跑;要是家里没有人,就三次五次地跑。有的人在城里,有的人在乡下。老米说,只要他钻不到老鼠洞里,我就会寻着他。 然而,时下请客的内容五花八门,令秘书长头疼: 如一:小姨子孩子满月。啧啧——小姨子生孩子与你姐夫球事? 如二:老丈母三年。嘿!你这个女婿是否孝顺过头了? 如三:离婚。离婚高兴个啥,值得扯旗放炮! 诸如盖房上梁、乔迁暖房,甚至老母猪下崽,彩票中奖…… 问题的复杂性还在于有的人孩子多,有的人孩子少;有的双亲健在,有的父母双亡;有的儿女已结婚生子,有的儿子说不来媳妇。还有的人攀比讲排场,而有的人低调不张扬;有的人请客为敛财,有的人面软不得已…… 就说王五吧。老乡王五满脸笑容递给老米一根烟,说:“高兴啊,我外孙女明天生日,请伙计们喝一壶。” 老米接过请柬通知赵麻子,说:“王五外孙女生日,让大家高兴高兴。” 赵麻子说:“他高兴他的,让我高兴个啥?他高兴的是想让我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装进他的口袋,是吧?假如他真想让我高兴,他把他口袋的钱装进我的口袋,我才高兴。对吧?” 老米回答不上来,就打电话通知刘七。刘七吭哧说:“我不在家,你替我垫上吧。”老米嘴上说行,心里却想,我上次给你垫的你就没有还我。 此后,老米听说谁想请客就怕。这不,怕处有鬼,乡下的同学老高登门拜访。老高嗫嚅半天,老米才听明白是儿子结婚。老高是个实在人,不论谁家过事,他就场场不落,可他从来没有办过事。老米说:“你这事,我想管,自己孩子结婚嘛,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事包在我身上。” 老米通知老底,老底说:“扯淡!老高是个光棍,哪里蹦出来个儿?!” 秘书长老米“嗨”了一声,狠狠地说:“罢官!罢官!” (作者系渑池县英豪镇人) |